“熊”出没，请保持冷静
企业如果总是依靠国家的政策扶持，而不去思考自主创新和产业转型，最终是没有出路的
“我做了30多年服装加工，从来没有遇到过这么大的困境。”江苏金飞达服装股份有限公司(002239.SZ，下称“金飞达”)董事长王进飞告诉《第一财经日报》。
金飞达是江苏省南通市最大的服装外贸出口企业。在本报记者走进金飞达的一个星期前，江苏省委书记梁保华曾经带人来南通调查出口企业现状，王进飞是向调研组汇报情况的代表之一。
不过，在王进飞看来，这个巨大的困境同时也是一次产业重新洗牌的机遇，就是改变过分依赖出口退税的传统ODM(原始设计制造商)模式，加快产业升级。而金飞达就在加速向OBM(原始品牌生产商)模式转型。
多方计策化解外贸危机
事实上，今年以来，江苏省迎来了商务部的“调研高峰”，商务部还针对江苏省下达了包括国际市场形势对企业出口和价格影响，人民币升值、能源原材料价格上涨和出口退税政策调整等对出口影响的专项调研课题通知。
“困难不用多说，但我们已经想尽各种办法在应对，应该说效果还是很明显的。”王进飞说。
去年，金飞达的出口额折成人民币达到7.2亿元，创造了7100万元利润。对于让纺织企业叫苦连天的人民币升值，王进飞给记者算了一笔账：从2005年7月开始汇改到2007年年底，人民币升值了13.3%，而同期金飞达产品提价幅度是14.3%，这个比例弥补了人民币升值带来的损失。
但是，今年开始，更为严峻的考验到来了：出口退税从13%降为11%，企业的人力成本也不断提高。记者了解到，今年以来，南通市的服装加工企业已经关闭了将近20%，幸存下来的企业尚有1/3属于亏损或者零利润状况。
而在王进飞看来，很多措施都可以缓解这些考验。早在2002年，金飞达就开始了面料开发设计，金飞达和其下属的三家服装公司都设有面料开发部。通过参加纽约时装周等国际展览和对国际流行趋势的研究，每几天给海外客户邮寄他们自主设计的面料。
一年几百万的研发费用换来的是企业大多开始采用金飞达设计的面料，改变了以前由海外客户邮寄来指定面料，金飞达再拿着面料去找供应商的格局。“现在看来，我们这一步是走对了，通过自己设计面料，可以改善供应链管理，有了一定自主权。”王进飞总结道。
而金飞达长期对客户的精挑细选此时也发挥了作用：与世界五百强企业Jones Apparel 和美国上市公司Itemeyes Inc.以及E-lo Sportswear LLC.、Zaralo LLC.等优质客户的长期合作关系，保证了订单和收入的稳定。
另一个让王进飞意想不到的收获是，由于大量服装加工企业因遭遇“寒流”倒闭，一些国外客户转而找金飞达来加工产品，订单数大幅增加。
由于此前有媒体报道称，服装和玩具等劳动密集型出口企业的出口退税率有可能提高，王进飞也计算过，如果出口退税率提高4个百分点，意味着金飞达一年能增加3000多万元利润。
出口退税一直是大量服装外贸企业赖以生存的政策优势所在，一些企业可以以零利润形式出口。在记者走访的另一家服装加工企业南通中瑾服饰有限公司，总经理冯建忠则告诉记者，他们并不在意是否提高几个点的退税，因为中瑾的产品以女式时装居多，人工成本占了40%，和凭借出口额来赚取出口退税的低附加值企业有本质不同。
据冯建忠介绍，从去年开始，中瑾开始把采购、加工和出口等环节进行了分割，因为以前经常发生供料超标等情况。现在把工厂加工这个影响到成本和收益的环节，实行单独核算。这样，工厂就需要开源节流，甚至对面料、辅料进行公开招投标，以此来应对“寒冬”并加快企业发展。
“提高出口退税只能暂时缓解一些企业的危机，对国家和企业都没有好处，甚至是产业升级步伐的一个倒退。”北京工商大学世界经济研究中心主任季铸教授评论说。季铸不建议提高出口退税比率，他认为，这增加了企业的依赖性，又不符合WTO原则，应该尊重市场优胜劣汰的原则，加快产业升级。
巧借“寒冬”实现转型
“这个形势也可以看成是个机遇，就是促使企业调整结构、加快产业升级。”冯建忠说。他坦言，在市场经济的大潮下，企业如果总是依靠国家的政策扶持，而不去思考自主创新和产业转型，最终是没有出路的。
同样，王进飞也认为，形势并不是那么恶劣，因为重新洗牌的时候，只有保证质量并化解危机才能笑到最后，而他已经为金飞达的转型铺好了道路。8月21日，金飞达将公布其半年报，王进飞表示，金飞达会交出一份让投资者满意的答卷。
从2000年从集体所有转制为民营至今，金飞达走过了东南沿海服装企业普遍之路——从来料加工的OEM模式，赚取微薄的加工费开始。最初是做日本市场，之后转向更大的美国和欧洲市场。在没有出口配额的情况下，金飞达采取了迂回战术，在柬埔寨成立公司再出口到美国。
王进飞告诉记者，OBM是金飞达的最终目标，实现OBM超过企业一半份额并完成转型，这个时间可能是3年，也可能在更短时间内实现。
去年，金飞达通过收购美国Lanco公司拥有了三个自主服装品牌，使金飞达的OBM业务在今年的市场份额中达到15%，3年后OBM可达到30%。但是，记者在金飞达调研时了解到，如果另一宗远远超过Lanco价值的并购达成，则会给金飞达带来更为实质的改观——OBM超过50%，彻底实现金飞达的OBM转型目标。
目前，金飞达正在谈判收购一个拥有服装品牌的美国服装企业，这个企业是金飞达合作了5年之久的客户，由于该公司董事长已经85岁，没有继承人，已经与金飞达就并购有过几次商谈。这起并购的标的额超过了金飞达的注册资本金(1亿元)，金飞达正在考虑融资方式，可能求助母公司江苏帝奥集团，也可能通过资本市场筹资。
对于这个传闻，王进飞没有给予直接回应。他表示，去年收购Lanco其实只是小试牛刀，为跨国并购积累经验。而金飞达的OBM转型欲走上通途，必须要有更大宗的并购。“我相信，那时候，不会再有人把金飞达定位为一个生产贴牌产品的服装加工企业了。”王进飞说。
周围陆续关闭的企业也吸引了王进飞的注意。“我们要做大做强，也必须有足够的生产空间，我也在考虑收购一些已经关闭或者将要关闭的小企业。”王进飞坦言，他要为企业跨越“寒冬”迎来“春天”做好一切准备。
除了服装加工，企业也在寻求其他分散风险的投资渠道。比如金飞达的母公司江苏帝奥集团投资了南通虹波风电设备有限公司33%的股份，由于沿海风力发电市场很大，这个投资收效很明显。“我们一直在按照上市公司的标准规范经营着，未来考虑单独上市或者以金飞达收购的方式来进入资本市场。”王进飞说。
中瑾服饰则在能源和原材料紧张的形势下，留意着对矿产、林地等投资机会。金飞达和中瑾的母公司都有一块主要利润来源于房地产业务，冯建忠表示，只有做到多元化发展，成为有实力的综合性企业，才能真正做到从ODM企业脱胎换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