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1985 年创办以自己名字命名的品牌至今，Tommy Hilfiger 赚过大钱，目睹过生意的衰退，也经历了品牌从衰落到重振的全过程。如今，TommyHilfiger 不仅仅是一个美国本土品牌，全球化的趋势推动它必须到欧洲去，到世界各地去。然而不管怎样，Hilfiger 却仍然充满热情，一如昨天。
环山路（Round Hill Road）位于康涅狄格州的格林威治镇。道路两边那些新近才建好的寓所都考虑周到，不仅要住着舒服，看上去也要舒服。它们幢幢全副武装—安全系统、照明系统、灌溉系统、真空吸尘系统和娱乐系统一应俱全。一个初来乍到的陌生人用不着看上第二眼，就能体会到环山路上这种显著的安居乐业氛围。其中几幢屋子里说不定也出了点麻烦，世上总有些地方会出麻烦—债务纠纷，或者是婚姻不幸—尽管如此，环山路的外观无愧为一幅新派富翁的鲜活图景，也可以说，拥有这里的产业是身为新派富翁所必备的条件之一。他们手持的财富与当年建造起新港和休斯顿的那种财富有所不同，你很难将它们与矿业或者石油业这类危险的产业联系在一起。这样一幢伪法国庄园本身可能会让人浮想联翩，但绝不会让你联想到任何与危险或是白日梦有关的字眼—至少在环山路上是这样。
大门缓缓开启。在Tommy Hilfiger位于环山路的新居，设计师本人与他的未婚妻Dee Ocleppo 正在厨房准备晚餐。Hilfiger 在1990 年代的股票牛市中曾狠赚一笔，并且成了那个时代首位将自己公司列入纽约证券交易所名单的时装设计师。他的前一段婚姻持续了20年，并为他带来了4 个孩子。不久之前，他与第一任妻子Susie 离婚，后者继续住在那幢占地25 英亩的大宅里，那儿塞满了夫妻俩在和睦时期从拍卖行购置的，一度属于温莎公爵夫妇的家具和其他装饰品。Hilfiger在摩加迪沙岛上还有一幢名为“棕榈海滩”的度假别墅，跟Mick Jagger 的别墅相邻。
从美国到欧洲
除了回复单身之外，离婚后另有一系列事情发生在Hilfiger 身上。其中一件，是人们对他的品牌变得越来越不感兴趣。他长期以来的合伙人Silas Chou和Lawrence Stroll 决定抛开过往向前看。2006 年， 一家由Tommy Hilfiger欧洲办事处负责人Fred Gehring 牵头的， 名为Apax Partners 的私募公司成立，并以16 亿美元的价格收购了Hilfiger 公司。这一变动不仅造成了首脑的换位—荷兰人Gehring 成了公司的总裁—还改变了品牌的设计方向。在未来的很多年中，这都将是成为商业学校课堂上热衷探讨的幸运案例之一。Tommy 重回它的最佳状态—不过这次的主战场却变成了欧洲。
Tommy Hilfiger 的服装风格可能被一些人视为理想美国人的外表写照—在任何天气情况下都穿得很考究，有幸福的家室，慷慨，勤奋工作，性格稍有点呆板。如今这一形象却变成欧洲人的样子重生了。Hilfiger 现在把他的很大一部分时间都花在欧洲。其实早在1990年代，他的公司就曾经赞助过多个一级方程式车队，以及滚石乐队的巡回演出，因此看见他现身戛纳也并非怪事。最初是他的合伙人Stroll 将他带入了欧洲赛车爱好者群落。不少美国人都是在摩纳哥体验和接纳了欧洲人那种天真无邪的享乐态度，Hilfiger 也一样。他曾在一本由他主编的名为《全体美国人》（AllAmerican）的造型书中追忆自己的年轻时代。“我并不真能理解有钱人那些比赛。”他承认说。然而当他在1987 年进入Chou 与Stroll 的公司时，一切却都显得再合适不过了。一位公司的前雇员说道：“我认为Tommy 是在他早年的伦敦之旅过程中获得了对品味的见解的，不过他更喜欢的应该是摇滚风格。Silas 和Lawrence 有点把他‘萨维尔街格式化’了。他们共同展现出一种对品质的尊崇：带点颓废的生活方式，却喝最好的伏特加，抽最好的雪茄烟。”
新罗曼史
2005 年，Hilfiger 与一帮朋友一起租船在法国南部闲逛。他在圣特洛佩的海滩上与现在的未婚妻Ocleppo 邂逅。Ocleppo 是美国人，在罗德岛长大，现年41岁。这位漂亮的金发美女在摩纳哥一住就是十几年，并嫁给了意大利网球手Gianni Ocleppo，为他产下两子。据说她在摩纳哥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她和阿尔贝二世亲王是好朋友，”认识Ocleppo 有10 年之久的朋友NicholasFrankl 说，“ 在摩纳哥， 许多人都与她私交甚密。她是小团体的一分子。”当Hilfiger 跟另外两个人一起前去结识Ocleppo 时，她正和两个儿子一起坐在沙滩上。他们只报上自己的小名，想邀请她去参加当晚的派对，结果遭到婉拒。
Hilfiger 于是转变策略，拿到了她的手机号码，并在电话里报出了全名。他还表示，假如她愿意的话，可以带儿子一起过去，并补充说：“我有个会做炸鸡柳的大餐师傅。”一段罗曼史就这样开始了。到2008 年2 月，Ocleppo 戴上了一枚镶有大钻石的订婚戒指。6 月，Estee Lauder 的老板Leonard Lauder夫妇举办了一次派对，美国版《Vogue》前主编Anna Wintour、王牌音乐制作人Clive Davis、嘻哈音乐制作人兼PhatFarm 服饰品牌老板Russell Simmons、传媒大亨Donald Newhouse 夫妇都前往出席。在这场派对上，Hilfiger 和Ocleppo 宣布了他们将于8 月在摩加迪沙岛完婚的喜讯。可惜婚礼在最后一刻宣告取消，大小报刊纷纷扬扬地传播了一阵婚前协定遭遇瓶颈的流言蜚语。
一条短短的，铺着鹅卵石的林荫道从Hilfiger 新宅的大门一直延伸到那幢乔治亚风格大房子面前。前门沐浴在灯光之下。Hilfiger 自己正待在图书室里，拨弄着壁炉里的柴火。这个装饰有护墙板的房间显得温暖而舒适。屋里摆着一张爆裂皮沙发，一把豹纹扶手椅。茶几上那瓶Montrachet 葡萄酒已经打开。
壁炉架上方挂着一幅Andy Warhol 的Liz Taylor 像。Hilfiger 身着牛仔裤和领尖带纽扣的衬衣，显然对于他的炉火和这份舒适氛围感到满意。Ocleppo 站在沙发后面，黑色毛线衣的袖管挽起到手肘。她说她怀疑屋里是不是有点太热了。他们短暂地交换了一个眼神，接着Ocleppo 就走过去打开了一扇通往露台的门，Hilfiger 则坐到扶手椅上，拿起他的红酒杯，口气随随便便地提起了整栋房子里都能听到的音乐。“我希望你不介意听一晚上Beatles。”他说。
不把时装看得太正经
在家里，Hilfiger 的状态很放松。只要稍许受到鼓动，他就会跳起来模仿他的朋友Karl Lagerfeld， 直到Ocleppo 出言柔声制止为止—她一定曾多次目睹这出把戏。57 岁的Hilfiger待人友好，天性体贴，但在闲聊中总因为不好意思而显得稍有点笨拙。简单地说，就是他有点拘泥于腹稿。看上去在他叙述生平的时候，他本人并没在认真思索或者对事实加以选择，一切只是滔滔不绝地从他嘴里直倒出来。这恐怕是长年身为名人，经历了反复练兵的结果。1985 年，34 岁的他决定将名字放到时代广场的大公告牌上，在默默无闻的情形下，却宣告自己为美国四大男装设计师之一。当时的时尚界对此免不了一番嘲笑。不过Hilfiger 本来就是个半瓶醋，他说：那又怎么样？比起竞争者的议论纷纷来，再糟糕的事情也有得是。Russell Simmons 说：“别人对他总有点势利眼。但他对客户群的了解比他们自身还要多。”Simmons 在创建PhatFarm品牌早期曾受到过Hilfiger的赞助。
此外，Hilfiger 从不自称天才。他想做的只是摆脱Ralph Lauren 式的老式有钱人造型，把衣服做得更宽松些，让年轻的城里人有些时髦的衣服可穿。这正好就是他和他的伙伴们一起完成的事。“我们不想把时装看得太正经，”他最早的合伙人Joel Horowitz 说，“这会很有意思。对我们而言，这是个赚钱的事儿。”
之所以能赚大钱，Hilfiger 的个性也是部分原因。他观念开放，对人都很信任，一点也不自高自大。Gehring说：“假如他也有点自负的话，那绝对是微乎其微的。”他还补充道：“生意有好有坏，但我从没见他心情不好过。”Hilfiger 出生于纽约的Elmira，父亲是珠宝商，母亲是个护士，家里除他之外，还有8 个小孩，他排行老二—这也许解释了他这种与人融洽相处的天性的由来。18 岁上，他开了自己的第一家店铺，专卖喇叭裤和熏香。“他有种了不起的热诚。”他在Elmira 的朋友John Yunis回忆说，“他告诉我法国南部人都穿什么，是什么样子。Tommy 这个人很会笼络人。”他信任他的股东们，他们也没有任何令人怀疑他们会揩公司油的举动。Hilfiger 回想起1995 年，Chou 建议股东们说：“我们来做Tommy jeans吧。”所谓的设计师牛仔品牌就发端于此。同时Chou 也指出：“我们对做牛仔衣一无所知。不如去买个牛仔服公司吧。”他们以1 亿美元的价格买下了伦敦的Pepe Jeans，Gehring 掌管这项业务，将Tommy 的品牌特征植入了整个牛仔衣的生产流程。Tommy Jeans 迅速成长为一个市值5 亿美元的品牌。“接着我们就把它卖出去。”Hilfiger 说， “SilasChou 做的就是这类财政活。”
Gehring 本人也可被看作一项资产。他一开始与Chou 和Stroll 一起在欧洲的Polo 公司工作，后来跟一个美国姑娘结了婚。1990 年代晚期，当Hilfiger那些崇尚预科生和嘻哈风格的顾客渐渐离他而去时，Gehring 开始发展品牌在欧洲的生意。尽管互联网已经令全球化成为众人的共识，他深知美国人与欧洲人的区别之大仍不亚于19 世纪作家亨利·詹姆斯的时代。美国市场的关键在于集中—把尽可能多的商品堆到百货商店柜台上；欧洲市场的关键则在于分散—为小型零售店提供能够准确迎合那些品味成熟的顾客的商品。仅在欧洲， Hilfiger 公司就设立了5000 个销售点，其中很多都是出售精选货品的小店铺。另外，不同区域的差别也很明显，德国人喜欢的东西，西班牙人不一定喜欢。“不管是谁，假如他以为能用那种老一套的品牌营销观点上这儿来混的话，他就肯定会栽跟头。”Gehring说，“你的思考方式必须要变得非常本地化。”今天，公司的总部设立在阿姆斯特丹，所有的设计和销售工作都由驻扎在这里的一支100 人的团队负责，这100 人中包括27 个不同国籍。设立在纽约的设计团队则专门为梅西百货制作品牌的特别线—从这一系列中仍能看到与阿姆斯特丹团队设计两相呼应的线索。与品牌签订了终身合同的Hilfiger继续扮演代言人的角色，同时他还是公司的主要股东之一，时常坐着他的私人飞机前往各地参加店铺开业仪式和各项品牌活动。新机构看上去运转得很不错。
去年秋天，公司宣布截止到2008 年9月，其销售数字在半年间增长了30.5个百分点，其中美国市场增长了将近17个百分点。
老摇滚乐迷
晚餐设在厨房，Ocleppo 做了牛排和炸薯条。这个周末，她原本也可能与Hilfiger 一起在新奥尔良参加梅西百货的新店开业，肚子里塞满路易斯安那州的当地菜，用她的话说：“所有东西都是油炸的。”这么说，他们又在一起了。对于他们8 月份婚礼取消的话题，Hilfiger 看来有点被吓住了，Ocleppo 却一点也不紧张—甚至可以说是很轻松。她表示，事情一度变得很复杂，因为她的两个儿子，一个11岁，一个13 岁，如今不得不离开她，和他们的爸爸一起住在意大利。虽然她说这对他们来说比较好，但看上去倒不如说是以此说服自己。接着，她突然说道：“那个夏天太可怕了。”他们大吵一架，之后虽然决定持续这段关系，但其他计划还是被搁置了。“我们总有一天会结婚的。”Hilfiger 看着Ocleppo 说。
他现在非常轻松愉快，在夜色完全降临之前，他建议大家去参观一下他的地下室—他在那儿有个放映室、一个健身房、一个小型篮球场，还有大量1960 年代和1970 年代摇滚乐照片的收藏品。这些照片多数是在当时的演唱会上拍摄的，其中很多的主角是滚石乐队，不过出现最多的还是Mick Jagger—如今也是Hilfiger 的邻居和朋友。他的巨大面孔出现在一面墙上，紧邻JohnLennon。初见这堆令人眼花缭乱的摇滚偶像，你会以为来到了某个少年人的卧室，然而藏品来源之高档则远非普通中学生可及。一个本身功成名就的人却对另一个成年人如此膜拜，这多少有点傻气。但仔细想想，这个房间，以及环山路这幢大宅的所有其他部分，都体现出Hilfiger 的两面性。也许这种不假思索的热情刚好就是让他变得了不起的要素。比起别人的小心翼翼来，他的一切都可以公诸于众，让所有人来评判。不，他没变，一点也没变。